中国戏剧的活化石中国傩戏剧本集
[恶婆上]恶 婆:(唱)世人说我太无情,远近四周都闻名。心黑嘴辣讨人恨,背时儿子说老娘是狐狸精。老身王氏,单生一子,名叫贵生,小媳妇名叫谷玉英。今日大雪纷飞,无有柴烧,不如叫得媳妇前去放羊打柴。话便如此,谷妹走来!
[谷玉英上]谷玉英:哦!来了。见过婆婆。婆婆!叫得媳妇前来有何教训?恶 婆:老娘叫你非为别事,你看这么大的雪,厨下无有柴烧,你去放羊打柴。谷玉英:婆婆!今日大雪纷飞,这样冷冻,怎能去得?少时大雪一住,我就去放羊打柴。恶 婆:哟!倘若大雪不住,那就不吃饭了吗?在屋里烤火那是好呀!我看你一天蹲在灶门口,像抱鸡婆一样,只晓得吃饭,喊你做个么事,就像个癞蛤蟆,戳一下,动一下。今天无有二话,一定要给老娘前去放羊打柴!谷玉英:[面有难色]这个?恶 婆:这个么子?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?你哑了?我看你就是一床蒿荐,三天不打你就上灰了!你这下贱婆娘,到底去不去?你说不出来?真把老娘气了!(唱)骂声贱婆不听话,气得老娘直咬牙。头上青丝挽一把,脚下又把鞋子拔。叫声贱婆你跪下,这边来把家法(帚子)拿。手执家法往下打。看你听话不听话?谷玉英:婆婆,母亲娘!(唱)望求婆婆你莫打,细听媳妇说根芽:眼看大雪纷纷下,怎去打柴放羊娃!恶 婆:贱婆!你倒是“铁匠死了不闭眼”,有点“欠锤”。你到底去不去?贱婆,你不去,我今天打死你!
[以帚打谷玉英]谷玉英:(唱)脚上无有鞋和袜,身上单衣剩破纱。媳妇还没说几句话,浑身就打成紫疙瘩。[向前]要打你就使劲打,打死媳妇也无法。恶 婆:哼!你与老娘还顶起嘴来了,简直是打不知疼,骂不知羞!老娘懒得打你了,给你把背篓甩出去,管你去与不去!贱婆娘死出去![把谷玉英的背篓丢出,推谷玉英出门外,关门]今天不去给老娘放羊打柴,就不给你饭吃,冻不死你也饿死你![下]谷玉英:唉!碰上这样狠心的婆婆,怎么得了啊!只怪母亲不该把我说到她家,这日子怎么过得到头啊!唉!这样大的雪。[迟疑]不去,又要受她折磨。羊啊,羊!同我一起前往雪山去吧![开圈、赶羊走过场]唉!这是做小媳妇的下场啰!(唱)提起婆婆真可恼,把我浑身打伤了。大雪不住空中绕,江边杨柳似银条。山中树木如戴孝,河下冷冰搭得桥,身上寒冷如刀绞,怎能放羊打柴烧!雪山放羊满山跑,打柴不到怎开交!只因爹爹死得早,留下娘母受煎熬;哥哥一去十几载,母女二人无依靠。小媳妇碰上恶婆婆,这苦楚怎么受得了![下]
[谷登子上]谷登子:(唱)适才领了母亲命,去接我妹子转回程。我越思越想越恼恨,恼恨天高地不平。甜的甜来苦的苦,富的富来贫的贫。我妹子做了小媳妇,朝朝暮暮受辛苦。此去王家把理论,要救妹子出火坑。在下谷登子。不幸父亲早年去世,留下母亲、妹子,一家人三口过活。只因年岁饥馑,母亲难以抚养,将我送与张家放牛。谁知人小牛多,招呼不住,将人家麦子吃了,被人找上门来;张家老板就把我毒打一顿,赶出门外。我想归得家去,又怕母亲受累。正当万般无奈之际,幸而碰到一个瓦匠师傅,将我收下,带往四川跟他学手艺。这一去不觉十余载,学得一手瓦匠活路,身边略攒了几个钱,是我回得家来,哪知妹子已给张家做了小媳妇,被当做牲畜一般;因此,和母亲商量妥当,前去接我妹子回家,再候来春多租上几亩田地,母亲在家料理家务,我带妹子种田,闲时再到外面做几天瓦工,下年得了收,就有饭吃了。嗬!就是这般主意,待我往前趱走。(唱)急急走来脚不停,一心要接妹子转回程。北风吹来身寒冷,大雪不住路难行。行行来到松树岭———谷玉英:(内声)苦命的妈呀,你知道你的女儿好苦呀!谷登子:(唱)耳听有人叫声苦。哎!这样大的雪,却是何人叫苦?待我仔细听来。谷玉英:(内声)妈呀!你的女儿怕是难得见你的面了呀!哥哥呀!你知道你妹子受的苦吗?谷登子:(唱)有人叫苦止步听,其中必定有冤情。谁知这是哪家女,我不免上前问分明。请问何人在此叫苦?谷玉英:(内声)是我呀!……谷登子:你是哪一个?谷玉英:(内声)我是……唉,我是个苦命人罗!谷登子:(旁白)这样天寒地冻,一个单身女子来到深山野岭,其中定有什么冤情。(对内)姑娘!请下得山来,将你的苦情对小生一说。谷玉英:(内声)客人还是趱赶你的前程吧,哎!(唱)我是生就的黄连命,今生难得出火坑。好心的大哥,你救不了我哟!
[谷玉英赶羊上]谷玉英:(唱)谷玉英哪谷玉英,你怎么生来这苦命!谷登子:(旁语)好像她叫得是我妹子的名字,莫非……你是……姑娘,你叫什么名字?谷玉英:我是谷玉英。你是哪个?谷登子:啊呀!你就是谷玉英吗?快来,不料妹子在此挨饥受冻!我乃是你的哥哥谷登子呀!谷玉英:啊!你真是哥哥呀!我这不是做梦吧?[走圆场]哥哥在哪里!谷登子:妹妹在哪里?谷玉英:哥哥呀!谷登子:妹妹呀!
[两人见面过场,抱哭]谷登子:(唱)一见贤妹心里疼,两行热泪往下淋。她头上无帕来遮脸,身上穿的是破衣襟,足下无鞋光脚片,怎能叫人不寒心!谷玉英:(寒冷)喂呀呀,哥哥!(唱)叫声哥哥你细听,听你妹子说分明:自你去后年饥馑,母亲许我到王家门;谁知恶婆心肠狠,她把妹子不当人;开口骂来动手打,打得我浑身血淋淋;一天难吃饱一顿饭,残饭剩菜归我吞;冬无衣裳身寒冷,赤脚走路冰死人。这些苦楚难表尽,越思越想越伤心!谷登子:妹妹不必啼哭,为兄归得家来,早与母亲商量过了,今日特来接你回家,我们嫡亲三人一起过日子,再不受你婆婆打骂了。谷玉英:妹不回去。谷登子:你怎么不回去?谷玉英:今日天色尚早,柴还没有捡到,回去早了,又要遭婆婆打骂。谷登子:妹妹只管放心大胆!为兄先到她家,你在后面把羊子赶回家去。倘若婆婆打你,自有为兄担当。贤妹,快去赶羊子。谷玉英:哥哥小心![下]谷登子:妹妹放心!话便如此,待我往她家趱走呀!(唱)适才贤妹讲一遍,铁石人听了也泪淋。人人说是黄连苦,她比黄连苦十分。迈开大步往前进,前面就是张家门。人有心事,行走得快,不觉已经来在张家门首。待我叫一声:亲家妈妈开门。
[恶婆上]恶 婆:来了。(快念)门外有人叫,想必财喜到,打开门一瞧,老娘哈哈笑。原来是一位大哥!(旁白)莫非因为天下大雪,他家里今日断炊,特来向老娘借债来了?料想也是有之。[对谷登子]这位大哥是……嗳,看你这大哥好像有点面熟,偏偏我一时想不起来了。谷登子:哎哟,亲家妈!你老人家是认不得了。你往年看见我还小,我就是玉英的哥哥谷登子。恶 婆:哟,哈哈,你就是谷登子!请进,这旁看座。好多年未看见,长得这么好个小伙子。我看见你时还未有好大,只有这么高高。我和你妹子玉英经常念你,今天可回来嗒!这些年代往哪里去了?谷登子:川上学艺去了。恶 婆:但不知学的哪行手艺?谷登子:我学的是瓦匠。恶 婆:那好!你几时回来的?谷登子:嗳!我才回来。恶 婆:哦!你的母亲好吧?谷登子:很好,承蒙你老人家关心。亲妈!我的玉英妹未曾看见,不知哪里去了?恶 婆:哦!你问谷妹呀?下雪天又做不得什么,总是在哪里玩去了。细娃家我未拘管她。谷登子:那是你老人家恩厚,我的妹妹年轻又不晓得什么。恶 婆:嗳!我跟你说:我膝下又无姑娘,女儿是她,媳妇也是她。她也很好罗!就是有些犟性的话,我做婆婆的也没有动她一指头。凡百事,她喜欢做就做,不喜欢做就懒得做;有衣裳叫她换,她都懒得换哩。不论穿衣吃饭,在我们家里是不得亏待她的。谷登子:适才你老人家说的我也晓得,细娃犟性是有的,那细娃家懒,这也说不定的,你家里又好过,娃儿又少,这是看刁嗒的。亲家妈!你老人家年货都办齐嗒?今年子年猪杀好重?恶 婆:嗳!今年收成是个中场,去年我还杀两个年猪;今年嘛,我只杀了一个,还不大,只有二百七八十斤重。
[谷玉英暗上]谷玉英:婆婆。恶 婆:谷妹你回来了?你怎么不喊你哥哥?
[谷玉英低头不语]恶 婆:谷女娃子,看你憨里憨气的,总是认不到嗒,你快到灶屋里烤火去,你真犟性!昨天叫你加衣你不加,下雪天放着鞋子你不穿,我看你生成是个蛮女娃子。谷登子:你看你这个女娃子,难怪你婆婆说你犟性!你婆婆缝了几多好衣服,你怎么不穿?如今还赤脚两片!莫说把你婆婆丑了,把你亲戚朋友都丑了!就连你哥哥我脸上也无光呀!谷玉英:我哪里有衣服换?我背上的衣服是早晨被她打才抓破了的。哥哥,你看打的伤痕嘛!恶 婆:你这个女娃子,开口就说黑话!你的衣服是刺抓破的,背上的伤是刺扎的。细娃家莫说黑话,你说黑话要不得。谷玉英:你没打呀?早晨那么大的雪,要我去放羊子,我不去,你抓到我就打。恶 婆:嗨!你这个女娃子竟敢还嘴?还不烤火去!谷登子:细娃家哪里那么多的嘴,你不要说嗒!恶 婆:你快去洗脚。
[谷玉英下]谷登子:亲妈!细娃家的,你老人家不要和她计较。恶 婆:谷登子!常言就:“宰相肚里行得船。”要不是婆婆肚量大,早被她怄死了。谷登子:多谢你老人家恩厚。恶 婆:呦!谷登子到底懂事知礼。出去这么多年,一定是发财回来了,照说年货该办齐咯?谷登子:嗳!我也才回来,不晓得妈她们怎样搞起的。我在川上乡风不同,家家喜欢放爆竹,我倒买了些爆竹回来嗒。恶 婆:你买了好多爆竹呢?谷登子:我只买了三个。恶 婆:你哪么只买了三个呢?谷登子:爆竹虽是只有三个,可大得很,比十万爆竹还要放得热闹。恶 婆:那三个爆竹哪么放法呢?谷登子:那我有个放法的,三十夜放一个,过十五放一个……恶 婆:年过清白了,还有一个你几时放呢?谷登子:还有一个我带在身上的。恶 婆:这一个带起来在哪里去放呢?谷登子:[冒过火场]老子在你屋里放起身炮的!玉英妹,走,回家去![谷玉英上,边场下]恶 婆:咦!你敢在老娘屋里放起身炮!你不认我这个亲戚,我还瞧得起你嗒!你在周围团转访一访看!谷登子:哪个不晓得你是个恶婆娘!恶 婆:你说我是个恶婆娘也不假,我就是个恶婆娘。你在我王家坝、王家湾、王家垭、王家庄访一访,谁不称赞我是“母老虎”。谷登子:我跟你讲:我才回来,你还不晓得,我在川上也有个绰号。恶 婆:叫做什么?谷登子:人人称赞我“赛武松”。恶 婆:“赛武松”又哪么的?谷登子:武松是一员打虎将,老子今天是专门来打你这个“母老虎”的!恶 婆:站着!打架?是文打还是武打?未必我怕你不成!?谷登子:随你,文武不拘,要打我们就“架势”。恶 婆:慢着!我到后头去有点事情再说,你莫跟到我来听。谷登子:我们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听小话的。恶 婆:你要是听嗒?谷登子:我若听嗒,就叫我眼中长疔。恶 婆:(旁白)同男客打架,我要注意,只要老娘先下手,谅他谷登子也不是我的对手。只是我脚上的鸡眼睛踏不得;嘴上长了牙黄,我的嘴巴挨不得。[转身向谷登子]你没听吧?谷登子:哼哼!我在这里动都未动。恶 婆:那就打嘛,背时儿子来嘛!谷登子:且慢!我去解小手嗒来,你莫来。恶 婆:你解小手我来做么子?谷登子:(旁白)与姑娘婆婆打架,不是打耳巴,就是抓衣服。打耳巴我都不怕,就是怕抓我的衣服。前时我帮人家捡瓦,从屋上掉下来,把我的腰扭伤嗒,我就是怕她扭我的腰杆。[转向恶婆]你没听吧?恶 婆:我听你做么子,我动都没动。来吗!背时儿子。谷登子:并不挨台,来!恶 婆:(唱)说打架就打架,老娘就把裤子扎。谷登子:(唱)说打架就打架,老子就把袖子抹。恶 婆:(唱)说打架就打架,老娘就把鞋子拔。谷登子:(唱)头上又把帕子挽,腰中又把衣裳扎,动手不把别处打,老子把你的鸡眼睛踏。恶 婆:哎哟背时儿子胆子大,不该把老娘的鸡眼睛踏。动手不往别处打,[过场]谷登子:(唱)鲤鱼抠肋把嘴卡![过场]上头就使拳头打,下头又用脚尖踏。老子定要打死你,“冒起”今天来犯法。[下]恶 婆:(唱)适才龟儿把我打,打得老娘地下爬。他的妹妹我也不要嗒,让他弄去裳叫化。他屋里的小婆娘我也不要嗒!未必我的贵生还少了个媳妇,有三尺面子还愁三尺里子儿?他把老娘打完嗒,我是容不得的,老娘找人跟他讲理,赔了礼不算,还要叫他赔钱。[略停]哎呀,使不得,老娘又是“大门上挂粪桶”,臭名在外,哪个又肯帮我说句话哟!好,老娘只好把这口气忍了。[下]主编:朱恒夫开本:16开/精装定价:.00出版时间:年4月出版单位:上海大学出版社白癜风在线咨询郑州最好的白癜风医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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